自从2018年3月以来，德国联盟党与社会民主党组成“大联合”政府，开始了两党的第二届联合执政期。然而自执政以来，两党在多个联邦州议会选举中均节节败退，默克尔因为联盟党在巴伐利亚州和黑森州州议会选举中丢失选票而宣布放弃竞选连任基民盟主席。社民党更是在巴伐利亚州州议会选举中得票率跌至个位数，那勒斯也在2019年5月的欧洲议会选举和不来梅州议会选举失利后被迫辞去党主席和联邦议院党团主席职务。
观察家多以联合执政的两党民意走低为标志，认为“大联合”政府的执政效果堪忧，能否顺利执政至2021年尚属悬念。那么，“大联合”政府成绩究竟如何？德国民众和观察者对于“大联合”政府的负面观感有没有事实依据？
全社会都对联合政府不满意
8月18日，德国贝塔斯曼基金会发布了该基金会与柏林社会研究科学中心共同撰写的调研报告：《声誉落后于成绩——大联合政府2018年联合执政协议落实情况中期评估》。正如报告标题所言，研究者以联盟党和社民党在2018年签署的《联合政府执政协议》中的执政目标为基准点，以2019年6月30日为数据选取日，一方面开发了可以对执政目标以及两党竞选许诺落实情况进行量化的标准，一方面委托阿伦斯巴赫民调研究所，调查民众对于联合执政目标和政党竞选许诺的感知，全德国共选取1273人作为有代表性的调查对象。
调研报告的内容是令人惊讶的：“大联合”政府的施政情况可谓“声誉落后于成绩”。“大联合”政府前15个月施政期间，已经全部落实了296个执政目标中的140项，另有40项正在落实中。也就是说，在“大联合”政府执政期还有3个月才过半的有限时间内，政府已经落实或者着手落实了60%以上的执政目标，这很有可能是历届政府创纪录的执政中期成绩单。与之相比，上一届政府的中期成绩单是落实了50%的目标，不过这在国际上已经是可观的政绩了。按照迄今为止的施政速度，本届政府很有可能在执政期满时完全落实执政目标。
如果选民完全了解联合政府施政成绩的话，那么支持率应该走高才对。然而事实恰恰相反，那些不相信政府有能力兑现许诺的民众比例还有扩大趋势。报告表明，仅有十分之一的民众相信政府能够兑现“大部分”施政许诺；35%的受访者猜测，联合执政协议中“一半左右”的许诺可以得到落实；44%的受访者认为，“仅有一小部分”竞选许诺或者“几乎没有几项”许诺得以兑现。
也就是说，联合政府施政成绩虽然不错，但是民众感知却越来越差。而且，仔细分析这份堪称“优秀”的成绩单，其中约25%的联合执政目标与社民党的竞选纲领相关，11%与联盟党相关；与社民党竞选纲领相关的执政目标落实率达到了45%，与联盟党相关的指标是44%。社民党本应该凭借这份成绩单赢得更多选民的信赖，但是这一局面并没有出现。
报告还发现，对于政府施政成绩的强烈负面评价是一个涉及所有社会阶层、年龄段和收入层次，可以说是一个全社会的现象，并不限于某些特定群体，更不属于边缘群体。然而，不同的政党倾向和不同的政治关注度，决定了受访者评价之间存在巨大差异。例如，联盟党和社民党的支持者有20%认为政府将“全部”或“大部分”落实执政目标，这是全体受访者比例的2倍。倾向德国选择党（AfD）的受访者仅有5%认为政府能兑现大部分的许诺，55%则认为政府根本无法或者仅能兑现“一小部分”许诺。更重要的是，主要政党的支持者也普遍低估联合政府的施政表现，这对联合政府的工作提出了很大挑战。
民众与政府的隔膜能消除么？
报告认为，选民质疑和批评政党、政府完全不是问题，相反能够促进德国政治的健康运转。但是，如果任由质疑和批评转化为成见和漠然，这就会危及德国民主制度的合法性，影响制度的接受度和社会稳定。报告提出3个建议以消除民众与政党、政府之间的隔膜局面。
首先，双方要找出感知与实际施政情况存在差距的原因。是施政效果滞后，还是民众普遍认为政党、政府的代表性不足？或者政党和政府的许诺脱离了实际？
其次，德国全社会都应该思考，如何让更多的人获得政府执政目标实施的真实情况，只有这样才能更加公允地评判政党的施政情况。
第三，德国联合政府应谋求与选民更好的交流。数以百计的执政目标让人目不暇接，或许联合政府应该聚焦重点，纲举目张地介绍整体施政理念。
作者：胡春春（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中德人文交流研究中心研究员）
编辑：吴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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